職業摔角解說者 柴田惣一的「摔角時光跳躍」(1)
職業摔角解說者 柴田惣一的「摔角時光跳躍」(1)
原文出處
1982年,柴田惣一加入東京體育報(東體),在那之後超過40年持續報導職業摔角。透過朝日電視台的職業摔角轉播節目《世界職業摔角》,他運用自己的採訪能力,向全國的摔角迷提供選手的資訊。
在這次專訪中,柴田先生分享了他所經歷的精選職業摔角故事。內容包括他剛加入東體時的採訪經歷、三澤光晴先生的結婚獨家新聞、以及巨人馬場先生對安東尼奧豬木和Ric Flair在夏威夷合照的背後故事。
——首先,能說說你加入東體的經過嗎?
「我可是個會在大學畢業紀念冊的照片下方,寫上『豬木萬歲!』這種評語的『安東尼奧豬木信徒』(笑)。我是愛知縣出身,當時東體的中京版《中京體育》有在販售,不過對高中生來說,要在店面購買確實有點困難(苦笑)。」
——那時候東體的報紙也有不少風俗相關的報導吧?
「所以我都是拜託父母幫我訂報送到家裡(笑)。高中畢業後,我為了上大學來到東京,這段期間更加認同豬木先生的人生態度,完全被他吸引住。於是我想,『成為摔角記者就能見到豬木!』當時我找工作的那一年,東體的招募時間來得比較晚,我已經參加了一般企業的面試,並且得到了內定......」
——那東體是在什麼時候招募的呢?
「我記得是在大學四年級的1月。」
——哇,那距離畢業只剩下三個月的時間?
「即便如此,新年剛過東體就發布了『新入社員招募』的消息,我一參加就錄取了。我在履歷表的興趣欄寫了『呼喊豬木口號』,這好像讓面試官們覺得很好笑。後來,我還得去大學的學生課務部和已經給我內定的公司道歉,真的是很折騰。」
——經歷了不少波折,終於入社了呢。
「入社日期是3月17日。先進行了一週的校對業務培訓,很快就被分配到編輯部的第二運動部。當時,第一運動部負責棒球,第二運動部負責除了棒球以外的運動、職業摔角以及格鬥技。」
——入社後,你是什麼時候見到豬木先生的呢?
「第一次見到是在4月。當時在藏前國技館有大會,我向他問好說『我是剛加入東體的柴田』,豬木先生非常開朗和藹地回應我:『哦!加油吧』。」
「另一方面,巨人馬場先生則讓我感覺需要更長的時間才能被他接受。不過,隨著一起巡演,我多次向他打招呼,他逐漸對我敞開心扉。一旦被他接納,馬場先生其實是一個非常溫暖的人。」
——柴田先生常常說「新聞要自己去創造」。
「前輩們可不會手把手地教你,都是『自己看著學』。我覺得自己也是在這樣的環境下學會了如何寫基本的報導(笑)。當時都是手寫在稿紙上,經常會被改得一片紅,然後被退回來。即使在現場,前輩們也只是做個簡單的介紹,剩下的就得靠自己主動去接觸了。
在現場,能成為新聞的事件並不常發生。那時不像現在的多團體時代,有比較長的休賽期,即使去事務所或道場打轉,也經常找不到素材。而且當時,詢問摔角選手問題,他們常常只是回應『隨便你怎麼寫』而已(笑)。」
——比賽結束後的選手訪談,以前沒有嗎?
「以前訪談只會集中在主賽項目。像現在這樣每場比賽都會有選手發表評論,那在當時是不可能的。擂台上的麥克風訪談也只有在電視轉播的比賽中才會出現,而且還僅限於大型比賽。
年輕選手幾乎沒有受訪的機會,除了出道戰、前往海外、或挑戰冠軍頭銜的時候才可能被採訪。因此,我們會在與選手的閒聊中挖掘出可能成為新聞的素材。我們會提出『這就是你說的○○對吧』,如果選手回應『對對』,那這句話就能變成標題,成為報導的內容。」
——你覺得當時與選手之間的距離感如何?
「我入社的時候,男子摔角團體只有新日本與全日本兩家。系列賽結束後,我們常常會在道場裡一起吃火鍋,這樣建立起了很密切的關係。當時記者席是在擂台邊,這讓我們能夠更貼近比賽。現在很多場合,記者席都設在離擂台很遠的地方,只能透過螢幕觀看,這樣會更辛苦,因為你感受不到選手的表情和呼吸聲。
還有像新日本的田中秀和、全日本的仲田龍這些與我年齡相近的擂台播報員掌握了許多資訊,所以一進場我就會問他們『有什麼有趣的消息嗎?』,總是吵吵鬧鬧地交流。以前記者席和擂台播報員的位置是相鄰的,記得有一次在比賽中,我和仲田龍在那裡嘰嘰喳喳地聊天,結果被元子夫人(馬場先生的妻子)嚴厲地責罵了『你們到底在聊什麼!』(笑)。」
——聽起來你和許多人都建立了良好的關係,才能得到這麼多資訊。
「我也和負責擂台架設的工作人員打成一片,有時會搭上運送擂台的卡車一起移動,從他們那裡得到一些消息。1988年有關『三澤光晴結婚』的報導,就是因為其中一位工作人員無意間洩露了消息。」
——原來三澤光晴的結婚消息是你的獨家報導啊。
「這是我進入東體後的第一個大獨家。當時,三澤作為二代虎面在全日本摔角中表現出色。我問他結婚的問題時,他一臉困惑地說:『你怎麼知道的?』。我也去向馬場先生確認,他只是皺著眉頭,露出苦惱的表情(笑)。」
——三澤先生在1988年5月結婚,並藉此機會公開了真實身份。天龍源一郎在1982年結婚,巨無霸鶴田在1984年結婚,而三澤當時深受女性粉絲的喜愛,這對全日本摔角來說確實是個打擊。
「確實如此。而且,就在不久之後的1990年2月,一場夢幻般的比賽在東京巨蛋上演——新日本與全日本之間的團體對抗賽。原本這場比賽只是新日本的單獨舉辦,但全日本參戰的消息一出,門票瞬間售罄。」
——那場比賽的主賽項目,是安東尼奧豬木和坂口征二對戰蝶野正洋和橋本真也,這也是一場傳奇比賽。
「最初的主賽是由Great Muta對決Ric Flair,但在比賽前約一個月,Ric Flair宣布取消來日,門票銷售情況也不好。
有一次,我去全日本進行採訪,發現當時的工作人員情緒緊繃。我稍微試探了一下,得知『全日本選手將參加新日本在東京巨蛋的比賽』這個消息。我心想『這可是大獨家!』,於是立刻將『全日本將參戰新日本的東京巨蛋比賽』的消息提交給編輯。結果上層大吃一驚,責問我:『你怎麼會知道的?這本來是秘密進行的事啊!』(笑)。」
——像這樣的獨家新聞,現在已經不常見了。
「現在有些摔角團體會限制採訪的地點和時間。1980年代,我們可以在巡迴賽或道場裡和摔角選手們閒聊,挖掘出不少有趣的新聞,那時候是很有趣的。
當時一年約有200場比賽,東體幾乎全程採訪。地方比賽時,我們會在比賽當天中午左右抵達當地,和選手住在同一間或附近的旅館,還會一起吃午餐。晚上報導比賽,寫完稿件傳回東京後,我們才會加入稍晚的聚會。」
——對了,柴田先生當年在全日本與新日本之間展開選手「挖角戰」的時期,你曾在夏威夷促成了豬木和Ric Flair的會面。
「1985年2月13日,新日本的豬木先生、坂口先生、藤波辰巳(現為藤波辰爾)等人在夏威夷的NBC會館舉辦比賽,Ric Flair也參加了這場活動。他的對手是Kerry Von Erich,並舉行了NWA世界冠軍賽。
當時,我得知『Ric Flair也在夏威夷』,便開始四處尋找,發現他下榻在喜來登威基基飯店,正悠閒地在泳池邊和女孩們玩耍。於是,我打電話給住在另一間飯店的豬木先生,說:『Ric Flair正在威基基飯店,我們去見他吧!』。豬木先生回應道:『真是沒辦法啊,是你叫我去我才去的……』,於是他答應了,我們一起前往Ric Flair的飯店。
在前往飯店的路上,途經威基基海灘時,周圍有人喊著『啊,是豬木!』。到了飯店後,我讓攝影師拍下了兩人的合照,接著我們便留Ric Flair和豬木先生獨處,暫時離開了那裡。」
——為什麼要離開呢?
「因為這兩位都是頂級摔角選手,他們應該有些只想彼此交流的話題吧。不過我犯了一個錯,沒有拍下他們坐著談話的照片。合照看起來像是他們偶然相遇似的,只拍了站著的合影。後來,考慮到東體和馬場先生的關係,我趕緊給公司打電話報告。」
——當時的Ric Flair是NWA世界冠軍,而NWA與全日本有合作關係,所以對全日本來說,豬木先生和Ric Flair的合照應該是個不太好的新聞吧。
「那張合照後來成為東體出版的週刊雜誌《ザ・プロレス》的封面。過後,馬場先生似乎要求Ric Flair解釋拍照的經過,還特地致電給我們的編輯局長(笑)。
十年後,1995年4月28日和29日,『和平祭典』在北韓舉行,吸引了38萬觀眾。這次活動的主賽中,豬木先生和Ric Flair在擂台上一決高下。弗雷爾當時是美國摔角界的代表,而比賽則在力道山先生的故鄉舉行。我不知道他們當年在夏威夷的喜來登威基基飯店聊了什麼,但我總覺得,那場會面最終促成了1995年4月在北韓擂台上的那一場比賽……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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